我有一位同事,在我看来是有洁癖的主,每天下班更衣的时候,她总会抓一把酒精棉球擦遍她的穿着丝袜的两条小腿。不想把医院的细菌病毒带回家,我能理解,问题是她使用过的酒精棉球她不是丢进废物桶,而是随手扔在值班室墙角,风干之后的酒精棉球随风奔跑。平日里,她总是滔滔不绝地控诉某某人素质差,随地吐痰,乱扔垃圾,空气污染,自己的衣着发饰也是整洁得体大方,似乎她是那么一个言行一致表里如一的人,可就是她那么优雅地将棉球随手丢下那一刻起,我像吃了苍蝇一般不自在,垃圾桶就在门外,几步之遥而已。一次又一次,同事侧目而视,我也是忍无可忍,我说值班室以后清洁卫生你该承包了,我指着那一地无辜的棉花朵朵……
有一个朋友酷爱古诗词,他说许多美好的景致只能在古人的诗词的字里行间去追寻。比如他说特别喜欢“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样的意境,柴门,白雪的静,被一声犬吠的动而惊破,有一种朴素的温暖。他说,由此他喜欢上了犬,也即是狗这种动物。我笑他矫情得很。见他有时给街边的流浪狗喂食,口中不停谴责狗主人始乱终弃,看见别人遛的狗也会逗一逗,表现出由衷的喜欢,我相信他是真心爱狗。但是,农历六月初六那天,他电话约我去吃狗肉。民间有六月六吃狗肉的说法,这一天,去吃狗肉者众,狗肉馆的门口拴着的狗,可怜巴巴的眼神让我不敢对视。我调侃说:”你不是喜欢狗狗吗?怎么忍心啖其肉?你是喜欢古诗中的那只狗吧?”哪料,他正色对我说:“你看门前那些被拴着的狗,我不吃,总有人吃……”看看,在口腹之欲面前,本色露了出来,说的总是比唱的好听,他有限的正义感和爆棚的爱心,原来不过尔尔。
前些日子,全市创文创卫工作搞得如火如荼。街上无片叶,老鼠不过街,连平日素面朝天的鄙人,早上出门前也对镜正衣冠,唯恐仪容不修影响市容。可有一天,下班回家,走过临街的小商铺,东张西望之际,一坨凌空而降的卫生纸擦过我的发顶落在我的脚边,一肚子火,抬头张望看它出自哪扇窗户,苦于没练就泼妇骂街的板眼,骂他个行云流水,七荤八素,只是扯着嗓子:“谁这么缺德,往楼下扔东西,真没素质!”居然一个窗口探出一张女人的脸,旁边还有一个孩子。唉!自己缺德也罢了,还言传身教!我站在下面,用眼神的刀子,将她凌迟了一遍。
去晨练,洒水车一路欢歌,见了行人也不稍作停留,扬起的水雾,扇起的尘泥,行人避让不及,冲着远去的洒水车一通国骂,本是为城市美容的好事,却留下了一些缺憾,偏离了创文创卫的初衷而不自知。
创文创卫工作,如一阵风,刮过疏林,销声匿迹。个人的行为的自觉性或自律性,像关在笼子里的那只小狗,门一打开,到处撒欢。小区的绿化搞得花红柳绿赏心悦目,走在青石砖道上,烟头,纸屑,果核,不一而足,路边垃圾桶翘首以待,一步之遥,举手之劳,可难之又难。
其实,当我们面对这个世界的脏乱差,我们不必忧虑哀叹愤慨,与其在心里暗自鄙薄,不如义正词严地大吼一声,可现实的悲哀,却是有那么多事不关己啊!那一声吼,在我们的声道里千回百转,道阻且长!
克服行为的麻木,打扫自己的心灵尘埃,不做一个慷慨激昂的语言侏儒,而做一个言必行行必果的行为巨人,这个世界还会缺少真善美吗?(潘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