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陈子才/文 鄢巍/摄 张晓适/视频
1942年的一天,14岁的魏连生走出家门,独自前往离村8里外的亲戚家。
经过一条干涸的沟渠时,魏连生远远听到了犬吠。声音在山谷之间回荡,显得很凄惨。他走近一看,脚下便生了根,再也不敢迈出一步——沟渠之中,被日寇残忍杀害的村民尸首,正在被野狗撕咬。
这一幕,在魏连生的脑海中闪现了70余年。
“从那时起,我更坚定了抗战的决心,从未害怕,只想将侵略者赶出家园。”9月2日,在抗日战争胜利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6周年来临的前一天,93岁的魏连生老人向本报记者讲述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抗战记忆。
亲历日寇入侵家园
魏连生出生于1928年,祖籍河南省林县(今林州市)。自幼家中贫苦,父亲早逝,母亲带着他和两个姐姐、一个妹妹谋生活。
林县地处晋冀豫三省交界,也属太行山区。日军全面侵华后,迅速占据山西,对太行山区展开争夺。
魏连生所在的村庄,常常遭到日军袭击。“最近的一处日军驻地,在村庄60公里之外。”老人回忆,日军来回扫荡,村民们的正常生活完全被打乱了。
一次,一队日军来到村庄,村民们纷纷躲进村后的山洞。不久,魏连生的邻居急于回家,走出了山林。可还没到家,邻居便遭到机枪扫射,身中三枪,落下终身残疾。
还有一次,日军进村时,村民们正在向村后的山上转移。日军见状,朝山上投放炸弹,“很多人再也无法回家了……”
时至今日,老人乡音不改,平静讲述过往。但记者注意到,每每讲到日军的侵略行径时,老人的脸部肌肉总会忍不住颤动。
“再后来,随着八路军奋勇抗战,日军频频对村庄进行大扫荡,见人就杀,见粮就抢……”魏连生说,八路军领导的游击队,很快也来到附近山区,抗日烽火熊熊燃烧。
曾为八路军放哨送信
日寇入侵家园,少年魏连生虽是家中独子,但也坚定了抗战决心。
1942年,魏连生加入村里的儿童团,并成为儿童团团长,开始为八路军领导的敌后武装放哨、送信。
放哨主要是为了提醒村民们提前转移。魏连生回忆,儿童团会时刻盯着进村的路,“发现敌人来了,就赶紧爬上树梢,向村里发送信号。”他说,这些信号,有时是摇动树枝,有时是丢下火把。
“鸡毛信”,代表十万火急。老人说,那时候,儿童团的成员们都不知道信的内容,但都清楚“鸡毛信”的重要性,“冬天藏在棉袄里,夏天藏在鞋子中,生怕弄掉了。”最远一次,魏连生揣着“鸡毛信”,跑了差不多有大冶青龙山公园到金湖马叫那么远……
那时候,八路军领导的敌后武装还在村里成立了夜校,教村民识字,宣传抗日救亡的道理。魏连生经常前往夜校,和村民们一起学习。
“我是家中独子,但我从来没有因为参加抗战害怕过。那时候,我只想将侵略者赶出家园。”他说。
自制石头地雷炸鬼子
为了打击日寇的嚣张气焰,魏连生还跟着敌后武装、附近群众一起,学习自制石头地雷——从附近的河里,捡拾直径约10厘米左右的鹅卵石,把石头中间掏个洞,装上炸药。
他比划着告诉记者,这些自制石头地雷由于不含金属,能够躲避日军扫雷器的搜索。大家将这些石头地雷埋在乡间小路上,埋在房前屋后,等待日本兵踩中……
“有一次,一名日本兵骑马路过附近时,踩中了石头地雷,马被炸死了,日本兵也伤了。”魏连生说,第二天,日军卷土重来,进行疯狂报复。
1944年,魏连生又长大了两岁,已不再是村民眼中那个娃娃。
很快,他成为乡里的治安委员,管理400多户村民,以便时刻了解每家情况,清查特务、汉奸。
他也展开了更为坚决的抗战行动。常常带着群众,操着扳手,潜到附近的日控铁路上,撬掉铁轨上的螺丝;还在敌后武装的带领下,悄悄剪掉日军通讯用的电话线……
转业后为城市建设贡献力量
1945年,抗日战争全面胜利。魏连生经选拔、学习后,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华北补训兵团第二十五团,后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参加解放战争,亲历解放天津、解放华北、解放海南……
1946年,魏连生宣誓入党。那时候,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要跟随共产党,将这红旗插遍中国。
新中国成立后,他所在的陆军部队划入空军。魏连生因身体原因,没能去空军当飞行员,也因此错过了随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的机会。
“有些战友去了朝鲜,牺牲在朝鲜战场。”老人动情地说,9月2日上午,他从新闻中得知,中韩双方在韩国仁川国际机场举行第八批在韩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遗骸交接仪式,109位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的遗骸及相关遗物返回祖国的消息后,落下了热泪。
“我常常教育孩子们,一定要不怕吃苦,不怕牺牲,多为党和国家做贡献。”面对记者的镜头,魏连生腰杆挺得笔直,语气坚定。
1957年,魏连生调任大冶工作,先后担任大冶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大冶县委副书记、县长,大冶县人大常委会主任等职,直至1990年离休,为城市建设和发展贡献力量。